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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F1的世界中，车手技术与赛车科技两者重要性的悖论由来已久。F1掌门人伯尼·埃克莱斯顿日前在接受德国电视二台采访时，就直言不讳地说：“我认为历史上最好的F1车手是阿兰·普罗斯特。”外号“教授”的这个法国人，在职业生涯之中曾经获得过四次世界冠军。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初，他与巴西车神塞纳的明争暗斗，构成了当时F1的主旋律。

但是时过境迁，按照通俗的说法，现在的F1“猴子都能开”。所以，伯尼如是点评了这两年的总冠军车手：“汉密尔顿？他很好，但如果他参加一场GP2的赛事，我不会说他不能赢，但那会很有趣的。”

在伯尼看来，F1现在已经成为了一项“工程师的运动”，车手在其中的作用已经被大幅削弱，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比赛变得乏味，收视率连年下跌——而在F1的商业模式中，收视率就是生命线，正因为它曾经的高收视率高曝光率，才使得无数车企愿意来到这个平台竞争，才有无数公司愿意为了赛道或赛车上的某个广告位一掷千金。然而，顺从车迷的意愿改变规则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因为F1一直自诩是“最高科技含量”的运动赛事，并以此作为卖点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推广。

在并不算太遥远的1980和1990年代，F1最辉煌的时代，群雄并起。那个时候，传奇车手相继登场，先是普罗斯特、塞纳，后来则是舒马赫。这些伟大的冠军车手最共通的特点是他们未必有最好的赛车，但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弥补赛车的不足。然而，从1990年代中期开始，形势发生了改变，任一技术规则的改变都会让F1重新洗牌，而洗牌之后的结果往往又是换一家独大。威廉姆斯车队走下神坛，首先是因为电子辅助平衡系统的被禁，其次是1998年雷诺与他们的停止合作，引擎动力不足的威廉姆斯车队在1998赛季未尝一胜，无论是前一年的世界冠军维伦纽夫，或者是亚军弗伦岑，在那个赛季都没能站上最高领奖台。

进入2000年以后，舒马赫和法拉利完成了五连冠伟业，随后2004年底的技术改革又让阿隆索和雷诺成为了统治者。2007年至2008年的短暂混乱之后，赛季前还濒临倒闭的布朗车队用一个双层扩散器就让所有其他车队望尘莫及。2010年开始，又是红牛和维特尔的四年统治。去年，F1迎来了数十年以来最大的技术变革，1.6升V6涡轮增压引擎取代了传统的2.4升V8直喷式引擎——这倒是终结了红牛车队的统治，然而，梅赛德斯车队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引擎优势，建立起了更可怕的统治，使用梅赛德斯引擎的赛车在2014赛季包揽了所有19场比赛的杆位，事实上，这一垄断直到今年第13站比赛新加坡站才被打破。

伯尼说：“车手就坐在座位上，然后工程师来起步发动，这不对头。当红灯熄灭，应该是由车手来控制。但现在F1已经变成了一项工程师的比赛。在普罗斯特那个时代，他需要自己控制刹车，变速，还有其他事项。但今天的车手不用管这些，他们从车队技术人员那里得到的帮助太多了。”

纵观2000年后的F1发展，技术改革层出不穷，其初衷都是降低赛车的突出性能对于赛果的决定程度，但是业界的注意力依然都放在了技术研发上。引擎的差异可能是单圈1-2秒，空气动力学的差异也能带来单圈0.8以上的不同，而车手的差别，看看前几年在法拉利独撑大局的阿隆索就明白了，哪怕是F1最好的车手，都不可能战胜驾驶F1最好赛车的那个人。在F1这个圈子，最顶尖的20位车手们之间，最好和最差的差距不会超过0.5秒。

然而，观众并不买账，F1官方的媒体报告显示，2013赛季全球的观众人数比2012赛季下降10个百分点，减少的人数约为5000万人。而2014赛季引入新的1.6升V6涡轮式增压引擎，观众也抱怨，引擎声音太小，失去了感官上的刺激，那句吐槽是：“还没有莎拉波娃的呐喊声来得响亮！”

也难怪伯尼要说：“我们应该彻底撕烂现在的规则手册，好好坐下来，重新写一部全新的规则出来。现在的这些规则就像是维多利亚时期的老房子，需要彻底推倒重来。”前国际汽联主席马克斯·莫斯利也表达了对于埃克莱斯顿观点的认同。他说：“赛车应当是一项由机器和车手组成的双重运动，一旦工程技术的重要性在比赛中盖过车手的作用，那F1就失去它本身的意义了。现在许多人在讨论回到过去，回到赛车手需要控制方向盘、变速杆、踩刹车和加速那个时代的可能。”

这就是眼下F1的两难处境，一方面其作为汽车技术先驱者的地位是各大汽车厂商投入其中的源动力，并且从赛事创立至今，包括变速拨片、涡轮增压等技术确实都在随后被应用到民用汽车上，其对于整个汽车行业发展的技术支持，是厂商们愿意为之每年投入数亿美元的重要原因。

然而，另一方面，F1也亟需要维持或恢复其曾经的极高关注度，因为商业模式决定了，赛事的各方各面都需要仰仗关注度盈利——

F1管理公司需要关注度来卖出版权、吸引赞助商和赛事承办方，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于赞助费和承办费；

参赛车队需要关注度来吸引赞助商和带动周边商品售卖；而支付了高额版权费的电视转播商和支付了高额承办费的赛事承办方，则需要关注度来卖出内容、广告和门票；

最后，无论是冠名赞助分站比赛，还是购买了赛道广告位，还是购买了赛车广告位，所有的赞助商都是需要关注度来使得这一笔动辄数千万美元的投资，值回票价。

本文转载自界面，原标题：F1境况大不如前 老板伯尼想把一切推倒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