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也救不了中国体育电影?

《热烈》似乎也没有逃离体育电影的“魔咒”。

2023-08-14 14:00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记者/叶珠峰 0 5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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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暑期档电影中,由王一博、黄渤主演的《热烈》上映前被业界普遍看好,从映后的市场反馈来看,导演大鹏取得了肉眼可见的大幅进步,影片赢得了不俗的口碑,但内因外因共同作用之下,这部体育题材电影没能从市场“大盘”中分到太多蛋糕,票房与预期相去甚远,依然也没有逃过体育题材电影的“魔咒”。


当红明星王一博也救不了中国体育电影吗?


一群笑星演了部励志片?


《热烈》由大鹏执导,苏彪任编剧,陈祉希担任制片人,王一博、黄渤领衔主演。虽然宣发上定调是喜剧,实则讲述了一则关于体育项目街舞的“励志故事”。导演大鹏认为,街舞同时兼具竞技性和娱乐性,是可以直接参与叙事以及情感建构的新颖载体。


本片中,家庭遭遇变故的陈烁(王一博饰),在肩负沉重的生活压力下仍然坚持街舞梦想,遇到了街舞教练,同时也是人生伯乐的丁雷(黄渤饰)。“双男主”在金主撤资,对手打压等多重阻碍下,携手带领团队“关关难过关关过”,互相成就,最终共同抵达胜利的彼岸。


细心的观众发现,《热烈》依然是大鹏在用擅长的方式讲故事,刻画人物,呈现其对社会的价值。大鹏过往作品中,几乎都能找到与本片“双男主”相似的“影子”:社会底层出身的小人物,均在为热爱的事业和理想不懈努力,始终抱有“努力就有回报”(本片街舞团队“惊叹号”的口号)的信念……


影评人木易结合演员演技点评道:“具体来说,黄渤主演的丁雷很有感染力,小人物的心酸和无奈令人动容。王一博的表现突破也很大,他和黄渤的几场对手戏细腻又生动,特别是那场躲在立柱背后看着母亲唱歌而悄作落泪的戏,能够轻易地触动观者的心弦。”


而街舞比赛的呈现,大鹏又将“火药味”拉满,被业界称道。据了解,本片汇聚了全国很多顶尖街舞从业者。演绎过程中,他们以互相不忿的嚣张表情“斗舞”,奉献“炸裂”的高难度动作,加之大舞台的光影打造和群演观众的卖力呐喊,全程“刺激感”“酷炫感”十足。木易就认为,大鹏将街舞比赛拍得如此“流光溢彩”,是其镜头语言表达、大场面调度能力显著提升的体现。


励志的故事讲得自圆其说,大场面的呈现令人印象深刻,但纵观全片后,观众对于《热烈》的观感,似乎并不认为很搞笑。黄渤、小沈阳、岳云鹏等笑星好像全程也没怎么太“抖包袱”,也没贡献出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金句。


对此,大鹏在路演中作出过解读。“我们邀请到了很多非常有喜剧天赋的演员,他们都有自己的喜剧理念,都有自己的喜剧风格,但是他们在这个电影当中很好地平衡了这种喜剧表演。他们不只是演喜剧,更让大家看到自己喜剧以外塑造生活的能力。”


事实上,《热烈》之所以更突出热血和励志,没有过分发力去“搞笑”,与之是一部“命题作文”,早在上映前就获得了“官方认证”不无关系。


据官方资料介绍,《热烈》是由浙江省委宣传部和杭州2023年亚运会组委会共同策划,并由杭州亚组委独家授权拍摄。本片是以2023年即将举办的杭州亚运会为背景,最终主创人员确定以新增的街舞项目(项目官方名称为霹雳舞)为题材进行创作。


片中,大鹏依照有关要求展现杭州的城市风貌。除了西湖长桥、凤凰山脚等地标、风景外,片中最后的“决战”,安排在杭州奥体中心体育馆,这是杭州亚运会的主场馆之一。


“作为一个老运动员,看这部电影是感到心潮澎湃的。”影片路演时,受邀观影的国际奥委会委员、中国奥委会副主席李玲蔚对电影进行了高度点评:“霹雳舞不仅是亚运新增项目,也是明年巴黎奥运会的项目,所以霹雳舞将会受到很多关注;而年轻人通过观看《热烈》也有助于培养自己为了梦想锲而不舍努力的精神。”


而在7月28日正式上映前,《热烈》已作为今年6月上海国际电影节的闭幕影片进行展示。与暑期档其他作品相比,《热烈》有充足的时间窗口,提前获得在市场上发酵口碑的优势。截至发稿,《热烈》在豆瓣上依然获得了7.2分的良好评价,有55%的观众打出了4星或5星。


有口碑票房依然不见起色


对于《热烈》,电影业界较为遗憾的是:似乎具备天时地利人和,口碑、热度、好评都已经提前聚拢,但票房成绩却依然难以达到预期,《热烈》似乎也没有逃离体育电影的“魔咒”。


“本以为会爆,结果点映不如预期,后续乏力。”一位曾操刀多部王宝强喜剧发行的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原因很复杂,跟题材有关,也跟最近激烈的市场行情有关。”


据该发行人介绍,《热烈》上映前,确实有很多发行同行以及影评人都非常看好,认为票房10亿都是保守数字,20亿是冲击目标。官方背书,王一博、黄渤来担纲主演,也是业界信心充沛的理由。


《热烈》的策划之一,影评人南如珉7月21日在其个人公众号“毒奶电影”发布文章,预测称《热烈》的最终票房将达到58亿元。


要知道,中国影史票房第一名的《长津湖》最终成绩为57.75亿元。前述发行人表示,南如珉如此预测,虽不乏夸张和“营销”的成分,但《热烈》的目标是成为今年暑期档“C位”和最大爆款,“其志绝不在小”。


可现实终究还是与预期有较大差距。据《热烈》上映首日票房数据统计,点映加预售总票房突破2亿,上映首日7500万元的票房成绩已呈乏力态势,同时《热烈》的单日票房也未能超过《封神》。后续来看,《热烈》上映5天仅收获4.87亿元票房,上映15天仅收获票房7.76亿。目前,各大平台纷纷调低了《热烈》的预期票房,预测其总票房会刚刚超出10亿。


更不利的是,市场环境在暑期档变得愈发激烈、复杂。《热烈》还没来得及尝试进一步破圈,就已经有点被边缘化了。


首先,同期市场上热捧《封神》的声音开始变多,另外8月4日吴京主演的《巨齿鲨2:深渊》上映、8月5日《孤注一掷》开始点映,《热烈》瞬间遭遇“腹背受敌”,排片空间严重受损的窘境,票房也不可避免地被“分流”。


其中《孤注一掷》大规模超前点映引发业界争议(点映首日排片占比为15%,次日排片超过20%)。一位北京某影院的经理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相当于是把点映当正式上映来操作,对于《热烈》和《封神》这两部长线片,确实有点‘不讲武德’。”


不过另一派观点认为:“正是几部前序影片市场表现不理想,才给了《孤注一掷》提前来‘抢钱’的信心,这是所谓的‘趁你病,要你命’。”前述发行人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孤注一掷》搭上了目前缅北事件的热度,档期上错开了《消失的她》,片子质量虽不完美但也不差,前序电影也要从自身找原因。”


丹青难写是精神,电影难拍是体育


《热烈》的自身原因究竟在哪里呢?


业界分析,《热烈》票房不及预期,也并非主创以及演员“无能”,主要原因还是体育题材电影依然“小众”,这甚至已经成为“结构性之困”。


针对体育题材电影,曾以冬奥冠军大杨扬为原型拍摄《我心飞扬》的导演王放放曾无奈地表示:“如果大家真的去影院看过电影肯定知道,并不是导演拍得有多差,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电影发行的问题。”


拍过《夺冠》的导演陈可辛、拍过《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的邓超也都深有体会。两部作品都以其热血精神打动不少观众,豆瓣评分均为7.1分也足见观众对其认可。但是说到票房,就一言难尽……《夺冠》最终票房也不过8.36亿元,今年2月上映的《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总票房仅1亿元。


为什么中国观众偏偏对体育电影不买账?


日曜体育创始人张宾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互联网及电视媒体对体育赛事的转播,是体育电影的尴尬原因。写实的体育电影一定是来源于真实的体育赛事,体育赛事本身可能戏剧张力十足,但结局对于观众来说毫无新鲜感,所以体育迷不买账。而电影迷则普遍认为体育电影太写实没意思,也不愿意看。更何况,中国体育电影历来的主题和叙事都过于单一,鸡汤味、说教味太重。”


另外,体育电影难也难在无法出圈共情。新浪体育主笔,资深拳击记者周超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在美国,拳击电影是奥斯卡中得奖最多的体育电影,例如《洛奇》《愤怒的公牛》《百万美元宝贝》。因为拳击最能表现一个人反抗不公和自我奋斗的过程。但在国内,观众对于拳击运动都不太熟悉,对于职业拳击的很多运作行为并不理解,更是很难对这类作品共情。”


“反倒是,像王宝强《八角笼中》这种与体育沾边,但实质上为泛社会题材的电影能靠‘真实’让人共情。我印象中还有以舞狮为题材的《雄狮少年》,主角最后赢了比赛,但还是要去打工,回归普通人生活,这个结局可以打动人心。”张宾分析,“2017年《摔跤吧!爸爸》之所以能成为黑马,也是胜在共情方面。虽然拳击题材很多普通人都不懂,但国家荣誉、个人梦想、家庭情感,甚至是男女平等这样的话题都能引发各年龄、圈层观众的思考,可以说每个人都从中找到了共情点。”


如此来看,体育电影想获得口碑和票房上的“双丰收”,仅仅讲一个热血励志,让人感动的故事是完全不够的。也只有持续挖掘、找到让市场、让观众认可的“共情点”,“不敢拍、不想拍,拍不好、不叫座”的“恶性循环”才可能会得到根本扭转。


“《热烈》的票房如能像预测一样,最终突破10亿,或许与片方自身预期仍有较大差距,但仍可以打破中国体育电影的票房纪录,我觉得仍然有借鉴意义。”张宾表示,“体育电影想要出爆款,除了要诠释体育精神,还需要在本土化叙事的基础上,融入更多类型的元素,如喜剧、动作、悬疑、爱情、社会话题,只有类型叠加,才更容易出成绩,被市场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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