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亿人上冰雪”背后

随着北京冬奥会的临近,近些年滑雪、滑冰、冰球等冰雪运动新业态在中国从北到南逐渐火热,且呈现明显的分众样态。

2022-02-02 10:00 来源: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李静 0 25014


打开手机微信,李媛的七八个雪友群每个都积攒了几十、上百条信息,有去崇礼拼房拼车的、交流技术的,还有人找同伴一起拼教练。从两年前喜欢上滑雪,李媛每周都要滑一次,因此结识了一群雪友,她在其中不算最痴迷,她认识几个朋友,请假去崇礼,一待一个月,他们都把这项充满“魔力”的运动称为“白色鸦片”。


李媛11岁的小侄女喜欢的也是一项冬季运动——花样滑冰,她已经在北京的室内冰场跟着专业教练学习了4年,和李媛滑雪的纯休闲娱乐目的不同,孩子正在参加花滑的专业考级。


2021年10月,清华大学体育产业发展研究中心发布的《2021中国青年参与冰雪运动情况报告》显示,中国参与冰雪运动的人群中,1~17岁和18~24岁两个年龄段占比分别以34.08%和27.27%排名前两位,青少年是中国参与冰雪运动的主力军,北京冬奥会的申办和筹办促进了青年对冰雪运动的认识。2015年北京获得2022年冬奥会和冬残奥会举办权时,中国提出的“三亿人上冰雪”,正从愿景逐渐走向现实。


随着北京冬奥会的临近,近些年滑雪、滑冰、冰球等冰雪运动新业态在中国从北到南逐渐火热,且呈现明显的分众样态。北京市滑冰协会秘书长侯明晖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说,“冰”和“雪”这两种运动形式经过在民间多年的发展,已经具备一定厚度,因而自然产生分层,雪上运动吸引的是青年和家庭,以度假目的地的形式越来越受欢迎,冰上运动的对象多为少年儿童,有明显培训性质,它不但为孩子们的社区运动多提供了一种选择,且对竞技体育培养了数目可观的观众和后备力量,开始为专业队伍输送人才。


国家队有了北京孩子


穿好冰鞋,盘起头发,换上高弹训练服,9岁的李其妙刚刚放学就被妈妈接到国贸溜冰场。今天是她的训练日,她要先和教练一对一学习1小时,再自己练习至少1小时。从5岁半接触花滑,她每周至少上两次课,学习三年半后,已经可以做出两周半跳,这属于较高难度动作,在花样滑冰等级考试中为6级以上水平(最高为8级)。


在放学后时间段的国贸溜冰场,随处可见跟着教练学习新动作的小学生,来的人太多,冰场不得不限流,等着上课的家长和孩子在冰场外排起长长一队。“练花滑的孩子在北京太常见了。” 李其妙妈妈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李其妙的水平虽然提高挺快,但在同年龄段的花滑儿童中只属于正常进度,“大家都不是滑着玩的,都会花点工夫,想练出个样子来”。


李其妙的偶像有很多,包括陈露、申雪、庞清这样的名将,她也喜欢王雪涵、于小雨,她们的知名度和比赛成绩不及前者,但在练习花滑的孩子们心中,却有不一样的地位。


2012年,北京的民间花滑界出了一件让大家都倍感振奋的事——不满14岁的北京姑娘王雪涵正式进入国家花样滑冰队,这个没有接受过一天专业竞技体育体系培养的女孩,成为京城滑冰俱乐部培养出的第一个国家队队员。之后,同王雪涵的成长轨迹几乎完全一致,来自于同一家滑冰俱乐部的于小雨、张伊伊也都先后进入国家队。


从普通北京孩子中,培养出国家队队员的世纪星滑冰俱乐部,是全国第一家冰上运动培训机构,它和北京第一家室内商业冰场——国贸溜冰场一起,被业内公认为商业滑冰市场的开拓者。


其实,北京是一个有着悠久冰上运动历史和文化的城市。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老北京的冬天,是四季中最枯燥的,到什刹海溜冰成为老百姓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始出名,发展到七八十年代时,什刹海冰场已经自行生发出了很多不成文的规矩,例如有主冰场和次冰场之分,有正规冰鞋的才有资格去主冰场滑。那个年代,带一双正规冰鞋前后褡裢式地一背,几乎就是身份的象征。


1981年,北京首都体育馆曾承办世界冰球C组锦标赛,吸引了30万人次的观众现场观战,那时不少北京市民见面打招呼的方式都是问:“去不去?两毛钱到白石桥看冰球!”


国贸溜冰场副经理肖雨红在80年代还是双人滑国家队运动员,她记得那时候民众对于冰上运动的热情,但彼时无论“冰”还是“雪”都还停留在露天娱乐的阶段,远没有成为真正普及的运动方式,更谈不上商业发展,直到1999年,国贸溜冰场作为国贸二期综合体的一部分,对外开放。肖雨红回忆,溜冰场是时任国贸商城董事长从国外考察回来后,效仿西方商业综合体设立的配套设施,那时,无论冰球还是花滑在欧美国家都已经普及到民众当中,尤其在北美,具有火爆的市场,室内溜冰场的作用主要是聚拢人气。


也是这一年,芬兰赫尔辛基花滑世锦赛,刚刚跻身世界一流选手行列的申雪和赵宏博因为裁判误判而丢掉了本该属于他们的首枚世锦赛金牌。教练姚滨回国后,和自己的第一批弟子范军谈起了花滑俱乐部,尽管彼时中国花滑已经产生世界级选手,但苗子全部产生于东北,以竞技体育方式培养,缺乏广泛群众基础和生生不息的后备力量。


听从恩师的建议,那年,范军在首体附近一个10平方米的小屋里,开始了“世纪星”的运营。1999年的宣传,还只是在《北京晚报》的广告栏,发一个小小“豆腐块”。范军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开课,只来了三个学员。


而刚刚开业的国贸溜冰场,还属于高端商业区里的高消费,客源主要是在附近工作、居住的外国人、国际学校的学生以及在国贸写字楼工作的白领。


就这样,在21世纪即将来临时,北京乃至全国范围的民间商业冰上运动,在京城的东西两侧,蹒跚起步。


“三亿人上冰雪”


由于有姚滨的支持,“世纪星”的软硬件无可挑剔,学员上冰时间是俱乐部向国家队花钱租来的,利用国家队的吃饭、休息时间,让学员使用专业场地,授课教练更是当时花滑界响当当的人物。通过家长和学生口口相传,不出半年,“世纪星”的学员已经从3个迅速增长到五六十个。有家长对范军说:“我们小时候就在什刹海滑冰,想学但是没地方学,现在有了条件,必须把孩子送来。”


2000年,国家体育总局冬季项目管理中心颁布了《花样滑冰训练大纲》,之后又在2006年、2012年修订。范军认为,这个纲领性的训练指南为之后花滑在民间的发展打牢了基础,有了这个科学的体系,“世纪星”和北京后来创立的各个花滑俱乐部一路都发展得很规范。


国贸滑冰场在开业一年后,成立了培训部,“很快我们就发现,人们不满足于上去玩一玩,尤其孩子,不但想学滑冰,还想系统地学,顾客出现了培训需求。”肖雨红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与使用国家体育总局颁布的《花样滑冰训练大纲》的培训俱乐部不同,国贸滑冰场根据顾客人群的特点依然走国际路线,采用美国溜冰协会(ICE SKATING INSTITUTE)指定教程。


一个有潜力的市场,自然迅速吸引资本的关注,很快,众多商业地产公司开始在商业项目中修建室内冰场。新世界商场、西单文化广场、华润五彩城……一块块“冰”出现在北京商圈,北京的商业滑冰市场开始了一段平缓的上升线。


“一直到2015年北京成功申办冬奥会之前,整个北京大概不超过10块‘冰’。” 世纪星滑冰俱乐部创始人、董事长范军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整个市场真正的革命性、爆炸性增长,是在‘三亿人上冰雪’口号提出和成功申办冬奥会之后。”


2015年1月6日,北京2022年冬奥会申办委员会代表团走进瑞士洛桑的国际奥委会总部,提交《申办报告》。在《报告》中,中国作出了带动“三亿人上冰雪”的承诺。表明中国申办冬奥会不仅仅是在竞技层面的争金夺银,更重要的是,希望让更多普通市民通过练习冰雪运动项目受益,让青少年群体通过冰雪运动,身心得到更全面的发展。


2016年3月初,申冬奥成功7个月后,北京市出台了《关于加快冰雪运动发展的意见(2016-2022年)》及七项配套规划。根据规划,到2022年,北京每个区都要新建一座不小于1800平方米的国际标准室内冰场,总共至少拥有36座室内冰场。根据2017年6月公布的《北京市室内冰场信息大全》,北京已有和即将竣工的室内冰场达到73块。仅在朝阳区,以朝阳大悦城冠军溜冰场为中心,方圆7公里内,就有兴隆公园的浩泰冰场、国贸冰场、平房的小狼冰场以及全明星长楹天街店、蓝色港湾店和陈露冰上中心,总共7家室内冰场。


在这些室内冰场中,培训项目以花滑居多。冰上运动在民间的发展历程中,冰球的商业发展和普及比花滑略晚,一方面因为冰球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项贵族运动,比如一套初级的装备就需要4000~5000元,另一方面也因为练习冰球不能像花滑那样单打独斗,而是需要一支相对完整的队伍,属于集体项目且需要通过比赛提高技术。


除了以举国体制培养冰球运动队的东北三省,北京是中国青少年冰球发展最早的城市,第一支业余冰球队由几个组织孩子学习冰球的家长成立,其中包括后来成为北京冰球协会名誉会长的演员英达。因为孩子们多数属虎,这支队伍取名“虎仔队”,他们没有固定训练地点,“世纪星”和国贸溜冰场都为他们提供过场地。


从2006年开始,已经在花滑培训市场形成规模的“世纪星”等冰上培训俱乐部开始涉足冰球培训,之后的几年,中国第一个少年冰球联赛在北京开赛,北京市冰球运动协会成立,在2015申办冬奥后,官方的大力支持让这一缓慢发展的小众运动真正火了起来。2008年北京举办第一届青少年冰球联赛时,只有4支队伍不到50人参赛。2021年第十三届联赛时,已经有26家冰球俱乐部参与,参赛队伍256支、小球员近3600人,年龄跨度6~18岁。根据北京冰球协会的数据,目前在协会注册的冰球运动员达到了4000人。


民营冰球职业俱乐部也应运而生,2016年初,北京昆仑鸿星冰球俱乐部在北京市朝阳区注册成立,这是国内唯一有资格参加世界顶级冰球联赛KHL的俱乐部。2017年,“昆仑鸿星”与中国国家冰球队签署了共建协议,为国家队提供赛训的平台。“昆仑鸿星”的负责人刘洋对《中国新闻周刊》解释说,目前俱乐部的北京和深圳分部分别担负着为国家男、女冰球队提供高水平赛训平台和球员池、助力中国职业化冰球运动发展的职能。


为职业体育贡献样本


在冬奥带动起来的冰雪热下,冰雪运动发展已不再局限于冬季和北方城市,截至2021年,上海已有室内冰场13块,武汉达到8块,深圳6块……已在北京攒下足够经验和资源的冰上培训俱乐部,纷纷南下。


北京市滑冰协会秘书长侯明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目前全国有世纪星、冠军、全明星、华润等几十家花样滑冰俱乐部,其中的大型连锁俱乐部,80%出自北京。“世纪星”是第一家走出北京的连锁冰上培训俱乐部,从2003年开始,如今已经在杭州、深圳、成都、西安等城市设立了20家分支机构。这些成熟俱乐部的先进训练、管理经验,又进一步带动了全国的滑冰热。


相对于花滑,冰球在南方城市是更加冷门的项目。2017年,深圳昆仑鸿星冰球俱乐部在龙岗成立,成立之初,相较于深圳本土市民,更早接触到冰球这一项目的香港、澳门家长似乎对“昆仑鸿星”提供的奥运标准冰场更感兴趣。一到周末,不少香港和澳门的小朋友就被家长领着,带着全套装备开车过来练习冰球。深圳昆仑鸿星冰球俱乐部副总经理杜丛飞感觉,深圳人对冰上运动认知和参与冰上运动的热情,似乎从临近冬奥的这一两年开始显著提高。


2019年5月10日,在2022年冬奥会倒计时1000天之际,北京冬奥组委发布了《致中小学生的一封信》,号召中小学生积极参与奥林匹克教育,学习掌握冰雪运动技能。


8岁的何青缇在北京东城区板厂小学念三年级,她记得,从2020年刚升入二年级开始,学校就常常组织唱冬奥、画冬奥、学习冬奥知识。她的很多同学都和她一样开始对冰上运动产生兴趣,男生学冰球,女生学花滑。“冬奥主题曲《一起向未来》,班里同学已经全会唱了。”她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在北京,越来越多的学校将冰雪运动引入校园,将课堂放在冰场和雪场。据统计,近年来北京市共计46万余名中小学生上冰上雪,其中雪上25万余人,冰上20万余人。截至2021年12月,北京市已经有200所冰雪运动特色学校。从2016年开始,北京市举办中小学生冬季运动会,至今已连续举办6届,几年间,参赛人数从最初的500余人增加到现在的1700余人,比赛项目从最初的冰上拼图、雪地登坡等趣味项目,逐渐发展到了短道速滑、花样滑冰、冰壶、冰球、高山滑雪、单板滑雪等专业性项目。


在距离冰雪实在太远的南方城市,随着冬奥的临近也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冰娃”。在初创的几年,深圳昆仑鸿星冰球俱乐部每年都在大、中、小学生中开展免费体验课程,但是最终留在“冰面”上的学生有限,进入冬奥倒计时的2021年,南方孩子对于冰的兴趣超越以往。副总经理杜丛飞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从这一年开始,很多深圳的学校开始积极与昆仑鸿星联系,俱乐部先后与深圳中学龙岗学校、深圳市龙岗区实验学校、深圳北理莫斯科大学等学校合作,冰球运动进入课堂,学校开始组建冰球队,很多中学生和大学生走上冰场,开启了规律的冰球训练。


从已经进入南方市场多年的“世纪星”的统计数据看,南方定期培训的学员数量不断上涨,在上海、深圳等分部,固定到冰场接受教练培训的孩子与上冰体验的散客营收比已经达到五五开,在花滑市场早已成熟的北京,这个比例是六四开至七三开,南方城市学员的粘性正在逐渐赶上北京。在“三亿人上冰雪”口号提出后,对比北京上冰人数的爆炸性增长,“世纪星”其他城市俱乐部的上冰人数也有明显上升,范军告诉《中国新闻周刊》,2021年“世纪星”所有分支机构的上冰人数已达到150万左右。


在这些冰上培训俱乐部负责人眼中,热爱冰上运动的孩子分为三个层次,多数是为了强身健体,增加一个兴趣爱好,还有一部分家长受过良好教育,知道在北美地区花滑和冰球都是热门项目,让孩子掌握这项技能是为今后留学做准备,既能增加录取率,也能更快融入当地社交。另有少部分孩子,在训练中展现出极高悟性和天赋,有希望向国家队专业选手发展。


近些年,后两种层次的孩子大量增加,这种量变某种程度已经引发滑冰市场的质变。例如在世纪星俱乐部,优秀业余高手一旦在北京市比赛获得名次,俱乐部就开始投入培养,不仅训练、器材不收费,还按照等级发放补贴,提供师资、场地保障,支持选手向专业道路发展。继王雪涵、于小雨、张伊伊之后,“世纪星”又将陈虹伊、安香怡等北京孩子送进国家队。


2014年全国男子少年冰球锦标赛上,以普通中学生和“小海归”为主的北京队接连战胜两支来自东北的冰球专业队,以全胜战绩夺冠,这普遍被认为是北京青少年冰球发展史上的标志性事件。在俱乐部打球的普通孩子,开始战胜体制内的“正规军”。


没有任何行政干预的市场,已经开始造就出专业队甚至国家队队员,冰上运动在民间的发展正在为中国职业体育贡献值得研究的样本,也许,还将贡献一条崭新的职业化发展道路。


从无到有的雪场


与冰上运动以少年儿童为绝对主力不同,滑雪吸引的大部分是成年人中的年轻人。进入雪季,在小红书上发布一条寻找同伴拼车去崇礼的帖子,半个小时就收到七八条陌生人信息,不仅拼车,还有人主动问要不要一起拼个私教。资深雪友李媛认为这种回复率很正常,因为现在北京的雪友太多了,每次她去崇礼都很容易找到同伴。


在一家知名公司做运营的李媛工作非常忙碌,公司实行大小周制度,但她还是坚持每周去滑雪,没时间去崇礼,也要到南山、军都山这些北京周边的滑雪场去,她觉得滑雪这项运动特别解压,既有征服自然的成就感,也能感受到自由,这还是她这样二三十岁年轻人的重要社交方式,通过拼车、在滑雪群里交流技术,她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滑雪在民众中的普及与冬奥会的成功申办密不可分。崇礼富龙山地运动学院培训副总监温孟莹10年前还是一名职业滑雪运动员,在她印象中,2013年北京与张家口联合申办冬奥会之前,大众对滑雪运动都还没有任何概念,滑雪一直以竞技体育的形式存在。那时,国内知名的滑雪场只有远在黑龙江的“亚布力”,距离普通人非常遥远。


崇礼的第一家也是中国第一家全开放式雪场——万龙滑雪场建于2003年,随后,多乐美地、云顶等多家大型雪场虽然陆续建成,但几乎没有配套设施,去滑雪的爱好者晚上只能住到当地农民家里。


变化始于2013年,这年11月,北京宣布与张家口联合申办2022年冬奥会。第二年,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和张家口市大力发展旅游产业政策的双重推动,帮助崇礼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2015年,冬奥申办成功后的首个雪季,近250万人次到张家口滑雪,同比增长31%,其中到崇礼滑雪的游客达到了45万人次,同比增长42.3%。


北京市周边的雪场,也从冬奥申办前的22所增加到了32所。为了适应近几年激增的人流和雪友们越来越高的水平,2021年京城多家雪场进行了软硬件的升级改造。例如嘉峪关雪场将整条雪道拓宽,坡度进行了调整,还恢复了高级道,长度达到600米。南山滑雪场加大了对夜场的投入,夜场滑雪开放雪道由上个雪季的10条滑雪道增加至17条。


2016年,富龙四季小镇旅游度假区在崇礼落成,滑雪与休闲、度假连接在一起。崇礼富龙山地运动学院院长崔雅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富龙”的定位非常明确——目的地型滑雪场,“好看、好玩、有文化内涵”,客户群以亲子家庭和20~35岁的年轻人为主。富龙山地运动学院的培训目的也是普及和推广,不同于室内冰上培训机构的系统训练,“‘冰’和‘雪’这两种运动项目,在民间的发展姿态是不一样的。” 崔雅杰说。


目前,中国的雪场依旧是以旅游体验型雪场和城郊学习型雪场为主,《中国滑雪产业白皮书》的撰写者、北京市滑雪协会副主席伍斌为中国滑雪市场定义——“全球最大的初级滑雪市场”。


根据《中国滑雪产业白皮书》的统计数据,2000年,全国滑雪场仅有50家,截至2019年已增长至770家。滑雪总人次从2014年的1030万增至2021年的2076万。滑雪人群的城市等级呈现阶梯式分布,近六成聚集于一线及新一线城市,从收入层级来看,单月收入过万的滑雪者占比达43.3%。


北京市滑冰协会秘书长侯明晖感慨,冰雪运动的迅速发展离不开冬奥会效应和政策推动,同时也是中国人收入水平提高后,中产阶层扩大的结果。


冰雪运动被称为“贵族运动”不无道理,花滑、冰球、滑雪……无论哪一项都需要一定水平的消费能力。肖雨红和杜丛飞粗略估算了一下,一个孩子学花滑一年的费用3万~4万,冰球的护具更贵,一年支出5万~6万,如果想要装备更好,可能超过10万。这只是参加普通培训的孩子,如果想朝着专业方向发展,花费更高。王雪涵在正式加盟国家队时,她的妈妈曾对媒体说过,家庭投入在王雪涵花滑培训上的费用,已经超过百万。


滑雪的消费同样不菲,雪友的滑雪装备通常是自己购买而不是租用,滑雪靴、滑雪服、滑雪板等产品即便是入门级,一整套价格也接近3000元。而滑雪培训的价格,即使是集体小班教学,一次全天授课也要500元起步。


中国冰雪运动逐步进入寻常百姓家后,带动了整个冰雪产业的发展和升级。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冰雪旅游发展报告(2022)》预估2021年至2022年冰雪季,中国冰雪休闲旅游人数将达到3.05亿人次,冰雪休闲旅游收入有望达到3233亿元。


2021年京东“双11”销售数据显示,雪服、雪板、滑雪镜、冰雪旅游等冰雪品类订单均呈现爆发式增长。滑雪服成交额同比增长270%,滑雪单板订单量同比增长590%,滑雪镜订单量同比增长300%,滑雪品类自营订单量同比增长23倍。


国内市场的发展带动了国产滑雪用品的品牌化,伴随而来的是中国品牌开始出海。根据阿里巴巴旗下跨境电商平台速卖通的数据,2021年第四季度,中国滑雪用品海外销售额同比2020年增长超过60%,其国产滑雪头盔海外销售额同步上涨了15倍。2021年,全球共有100个国家和地区的消费者在速卖通上购买了中国雪具,北至冰岛,南至智利。冰雪运动带来的科技概念也在不断升级,仿真冰、旱雪、模拟器等科技创新产品不断出现。冰雪相关企业数量从2014到2020年,已经翻了四倍。


曾担任国际滑雪联合会秘书长长达20年的莎拉·刘易斯去年接受采访时说,“三亿人上冰雪”的规划对全世界的冰雪市场都将产生巨大影响,这不但意味着未来会有更多冰雪爱好者,受益者也包括设备制造商和冰雪旅游业的从业人员。

在不断增加的冰雪爱好者和不断升级的数据背后,中国的冰雪产业正迎来发展的黄金机遇期。


(文中李媛为化名)


本文转载自中国新闻周刊,图片除署名外均来自网络,原标题:“三亿人上冰雪”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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