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撑起足坛的半边天?
移民构建新秩序,似乎足球世界已经提前实现了社会大同。
本届世界杯上,有22支球队至少有一名球员非本国出生,总共有82名球员不是代表自己出生国参加世界杯。
最终冠军法国队的阵容中,移民接近8成;四强中的比利时与英格兰,也有近一半是移民球员。
移民构建新秩序,似乎足球世界已经提前实现了社会大同。
但是世界杯结束仅仅一星期之后,3篇充满愤懑的文字就将我们拉回了现实。
“当我们赢的时候,我就是德国人;当我们输的时候,我就是移民。”厄齐尔在退出国家队之前,历数移民身份带来的歧视与委屈。
移民球员被看作人才的富矿,但是也往往成为别有用心者的靶子。我们已经习惯不同肤色的球员奔跑在球场上,也习惯于球员在国家队之间改换门庭。
但是,真正的“多元化”,或许还离我们很远。
无事“多元化”,有事“外来户”
从5月的“合照门”开始,这位德国队中场10号核心就逐渐走向了舆论的反面。
德国队从世界杯出局之后,厄齐尔甚至成为了惨败的第一责任人。德国队出局的新闻旁边,是厄齐尔无奈的表情;德国足协也始终对厄齐尔穷追猛打,要求其“解释”合影事件。
但这之前,厄齐尔绝非今日的“全民公敌”。
2010年,厄齐尔获得了“斑比奖”,这一奖项旨在表彰融入德国社会的杰出移民。夺得世界杯冠军之后,厄齐尔还曾经获得过德国体育最高荣誉“银月桂叶奖”,并在2015年当选“德国足球大使”。
在告别德国队的“厄三篇”中,厄齐尔愤懑的揭露了德国足协以及德国媒体的“双标”。而这种“双标”行为,不仅仅在德国存在。包括法国、比利时等移民较多的国家,当球队遭遇挫折时,移民球员总是首当其冲。
1998年赢得世界杯之后,兴奋的法国队高呼“black-blanc-beur”(黑人、白人、北非人),一时间被称为民族融合的样本。可是4年之后,法国未能小组出线,身为移民后代的齐达内就饱受指责,被怒骂“最好留在西班牙永远不要回来”。
同样的,比利时前锋卢卡库也曾经遭遇过“双标”的对待,一旦遭遇困难,曾经的支持者们就会立刻与他划清界限。“当我表现好的时候,人们会称呼我为比利时前锋;当我表现不佳时,我就成为刚果裔比利时前锋。”
移民球员,社会碰撞中的靶子
厄齐尔之所以被推上风口浪尖,还有严重的社会原因。
在“合照门”之前,德国与土耳其之间、德国本土民众与移民之间就已经存在着明显的裂痕。因此,“合照门”一出,从官方到民间、从德国到土耳其,所有人的敏感神经都被拨动。
2016年,德国议会通过决议,认定一战期间的亚美尼亚惨案为“种族屠杀”,遭到了土耳其方面的强烈不满。
当年7月,土耳其发生政变,埃尔多安采用了强硬手段对待反抗者,超过5万人被关入监狱,这种行为也引发了西方国家的不满。
2017年7月,土耳其以公投形式通过宪法修正案,将议会制变为总统制。这一改变同样遭遇了西方国家的不满,认为这是埃尔多安试图进一步攫取权力的标志。
而在埃尔多安逐渐“黑化”的同时,土耳其的问题也逐渐演变为了德国内部的问题。
土耳其政变未遂之后,德国科隆等地的一些土耳其裔开展了游行,支持埃尔多安。而随后,一些流亡者同样进行了反埃尔多安的游行。
以至于德国总理默克尔不得不表示,在德土耳其人“不要将土耳其的冲突转移到德国。”
就在土耳其与德国关系日趋紧张的同时,德国内部的右翼势力也在抬头。
2016年,德国泛右翼党派AFD主席高兰德发表言论,充满种族歧视意味的表示“我不愿意与博阿滕做邻居”。
各方的情绪都如同摇摇欲坠的多米诺骨牌,只等着第一块倒下。
而历史上,很多针对移民球员的事件也都有其社会原因。
2005年末,法国发生大规模的移民暴乱,接近一万辆汽车被毁,全国宵禁3月。随后的2006年世界杯上,法国政客勒庞就对国家队中的黑人球员大加指责。
勒庞的行为无疑有着歧视意味,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无疑也有着市场。
有一些移民球员,也让人头疼
2017年夏天,阿根廷中场比格利亚转会米兰。在为球迷签名时,前拉齐奥队长习惯性的说了一句“Forza Lazio”(拉齐奥加油),尽管这是一个无心之过,但是仍引起了一些米兰球迷表达不满。
俱乐部球迷尚且如此,国家队的球迷同样希望自己的球员们时刻将本国放在第一位。
因此,很多移民球员在发表类似于“我有两个祖国”之类的言论时,往往会遭到广泛的反对。“端谁的碗,服谁的管”,披上哪个国家的战袍就应将哪个国家放在第一位,这种想法也无不妥。
而在历史上,也的确出现过移民球员因为“异心”而导致国家队利益受损的例子。
1958年世界杯,法国队由方丹、皮亚托尼与阿尔及利亚后裔梅赫洛菲组成前场三叉戟,那年法国队群英荟萃,被视为当年世界杯的夺冠大热门。
可在世界杯比赛前夕,梅赫洛菲竟然叛逃了!
更致命的是,梅赫洛菲并非只身离开,他还联合了济托尼等10名阿尔及利亚后裔一同逃亡。离开法国之后,他们成为了阿尔及利亚的英雄,也成为了法国人心中的“法奸”。
那届人才济济的法国队也因为此事元气大伤,在世界杯止步半决赛。
世界杯上,瑞士队的沙奇里与扎卡在进球之后都做出象征阿尔巴尼亚的“双头鹰”手势,除了造成政治争端而险些遭到禁赛之外,两人在身份认同上的暧昧令瑞士球迷窝心。
不少瑞士球迷批评两位国脚为大阿尔巴尼亚主义张目,却损害着瑞士的名誉。
同样令瑞士球迷颇有微词的还有拉基蒂奇,巴萨中场如今是克罗地亚的英雄,但是在瑞士看来,拉基蒂奇等移民球员在瑞士接受培养,受到瑞士社会的庇护,但是他们却不能为瑞士所用。
融合与团结,是所有人的任务
回到厄齐尔退出国家队的问题上,毫无疑问,格林德尔及德国足协“甩锅”厄齐尔、利用厄齐尔的种族身份对其大肆攻击是绝对错误的。
但是在这个事件中,厄齐尔自己也缺少必要的觉悟,在政治层面表现的过于幼稚。
试想一下,如果一位在在大陆广受欢迎的港台艺人与台独、港独领袖合影,那我们普通民众势必会对其大加愤慨。而在德国民众的心目中,埃尔多安长期都是“超级反派”的角色。
厄齐尔合影埃尔多安的严重性,不亚于一位艺人合影港台反动政治领袖的严重性。
厄齐尔有表达自己观点的自由,但是作为一个社会人物,他也有义务去考虑自己所作所为的社会影响;作为一名德国国家队的球员,他也有义务去照顾德国球迷的感情与价值观。但是在“合影门”中,他却没有做好这些。
古语云“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然而,厄齐尔在一个敏感的时间、合影一位极具争议的人物,毫无疑问是不妥的。虽然他辩称,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政治意味;但是客观上,二人的合影导致埃尔多安支持率大增,厄齐尔的确起到了为埃尔多安“站台”的效果。
当埃尔多安访问英国时,还曾经邀请了另一位土耳其裔德国球员、前利物浦中场埃姆雷-詹,但是詹并没有响应埃尔多安的召唤。厄齐尔“向土耳其致敬”并没有错,但是他与埃尔多安的合影,却体现了他的幼稚一面。
利用民族身份大做文章是错误的,但是“民族融合”的过程,也绝不可能是一方的一厢情愿。
融合与团结是所有人的任务,社会主流要开放包容、求同存异;但是厄齐尔等也要尊重所在国人民的价值观、尊重他们的情感。
多元化的实现,需要每一“元”的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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