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缠足到缠胳膊
缠在中国球员手臂上的那块布,迟早会进博物馆的。
最近“缠”这个字在足球圈很流行,中国国家足球队的球员上场前要把文身用布缠起来。今日一看 U23 国家队的比赛,也沿袭此道。观感颇令人不适,一些球员看上去像胳膊断了一样。有一个球员还很厉害,“胳膊断了”的情况下依然打进了一记漂亮的远射。
只是中国队依然没赢。
不知此举的目的为何,但据说要推而广之。某俱乐部的队员在训练时已经穿上长袖提前适应。毕竟连北京都热起来了。午后街上的短打青年也已经比比皆是了。
我对“缠”这个字的认识来源于姥姥,最初的印象不佳。缠足又叫裹脚。《说文》里对缠这个字的解释很简单——“裹,缠也”。姥姥就是个裹脚老太,晚年走路蹒跚得紧。不过好在并不是那种极端类型,因为在缠了一半的时候她就被村里的进步分子解放了。
好像对应“裹”字没什么好词,裹步不前。
缠的东西一定是对的么?时至今日我依然有点怀疑。比如说文身吧。有人说,这事儿都是舶来品,中国人不干这个,坚决反对。但实际上,中国古人似乎没少干。“文”这个字也多多少少跟文身有关。
古人造字是依类象形。比如说到“日”啊,你就能联想到太阳。而“文”这个字,无论是甲骨文还是金文,看上去实为一个人型,但交叉的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图案。甲骨文和金文加起来有一百一十多种。有学者考据,这说的就是有花纹的人。近些年来考古挖出的文身人像,也是佐证。而这些正好对应着华夏族的文化。其他各民族同胞文身的例子就更多如牛毛了,而他们也早就成了中华民族的一部分。所以要说中国人不文身,真是数典忘祖。
还有人搬出了《孝经》里的话来反对。也就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句老掉牙的话。先不说《孝经》的真伪吧(纪晓岚就说这书成于秦汉,根本不是春秋时期的作品),反正我是没见过不理发不剃须的人。
我家楼下理发馆的凯文老师,地位很高,这是人民用头发投出的票。
实际上太教条也没有操作性。之前看过一个新闻,美国的一个女子似乎是此道中人,因为头发太长(17米)、太重(19公斤),所以此女的一个脊柱发生弯曲。医生警告她,如果不剪发,将来可能会瘫痪。
说回文身。古越人断发文身时是绝没有这些顾虑的,而是绝对实用。一是南方太热而多水,二是图腾崇拜加吓唬人兽。
如果非要理解《孝经》,你可以当做它是教育你不要犯罪。犯罪了免不得要掉胳膊掉腿。“五刑”里还有一种就叫做“黥”。其法是以刀刻人面,再涂上墨。淮南王黥布,也就是英布,就曾受秦律被黥。不过即便是这样被“文身”,也不妨碍成大事,名流千古。
当然还有上了年纪的人觉得这些理由都不能接受,他们的理由是,流氓才文身。可能郭德纲在相声里经常以两条带鱼的流氓相示人,给人民群众近年来造成了不好的印象。其实不文身的流氓远比文身的流氓多的多。海南岛上的黎族老奶奶,现在依然有满面文身的,慈祥的不得了。
岳飞这个例子已经被举烂了。就说体育届吧,一些文身男不仅是不流氓,而且影响了一代人。比如艾弗森、贝克汉姆。艾弗森脖子上的“忠”字,贝克汉姆肋部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甚至宣扬了中国传统文化。
记得在篮球杂志里看过这么一个例子——
1999年艾弗森给《 HOOP 》拍照片。拍完了,人家说要把文身给 PS 掉。艾弗森愤怒的拒绝。“把这些文身去掉,你们不能这么干。嘿,我是我,不是别的任何人。你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谁给他们重新标读我的权利了?每个人都知道阿伦·艾弗森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文身是一种自由,一种自我表达。”
只是杂志社还是软弱,没有给艾弗森缠成木乃伊拍照。
1991年11月,位于哈尔滨的中国最后一座专为缠足妇女制鞋的鞋厂关张时,人们毫不掩饰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它终于可以进博物馆了。但现在,缠足布又借尸还魂,缠到了球员的胳膊上。
我打赌这块布将来也能进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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