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之殇:“小世界杯”意甲缘何没落?

曾几何时,冠绝欧洲大陆的意甲联赛因为自身的停滞不前已经逐渐被飞速发展的英超、西甲、德甲抢走了风头,以让人痛心的速度衰退着。

2014-07-30 15:30 来源:虎扑足球 0 87755


还记得“小世界杯”这个称谓吗?曾几何时,冠绝欧洲大陆的意甲联赛因为自身的停滞不前已经逐渐被飞速发展的英超、西甲、德甲抢走了风头,以让人痛心的速度衰退着。


随着因莫比莱加盟多特蒙德,意甲球迷已经连续第三年眼睁睁看着新科射手王离开亚平宁半岛,之前是伊布和卡瓦尼先后远走加盟了巴黎圣日耳曼。 意大利国家队在巴西世界杯上的表现也是糟糕透顶,目前这个缺少希望之星的队伍配置也让人完全看不到短期内重振雄风的希望。本土大球会宁可签一些走在下坡路上的外国球星也不愿把赌注押在自家培养的年轻小天才们身上,于是诸如维拉蒂,因莫比莱,多纳蒂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离开。 意甲已经不再是那个对球星们有吸引力的目的地,而这些荒唐的转会又证明了这里甚至连自己的青训成果都留不住,年轻球员们纷纷选择去国外发展。尤文、罗马之流显然觉得付给阿什利-科尔和埃弗拉高薪比起押宝本土才俊达维德-桑顿和尼古拉-穆鲁之类的更让人放心。


外籍球员所占人数的百分比,英超66.1%排第一,接着是意甲。荷甲29.2%外籍球员占比最少。(数据来源:《米兰体育报》)


陈旧球场映衬联赛的萧条


意大利足球曾经坐拥四个欧冠名额,眼看着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就会减少到两个,曾经辉煌的意甲已经被德甲甚至最近的葡超甩在了身后。这种让人担忧的退步根本没有停止或好转的迹象,相比之下,法甲现在都已经有了两支在欧洲战场上也相当有竞争力的队伍——大巴黎和摩纳哥。考虑到法国为2016年欧洲杯做准备的这段时间还会兴建好些新球场,法甲的综合实力会随着新硬件的增加而变得更强。反观意大利那些陈旧的球场,简直是走进了不一样的画风。尤文和萨索洛是意甲大军里唯二拥有自己球场的队伍,罗马和乌迪内斯是正在修建中。近年来意甲每一年都流失着百分之五的现场观众。


筹备90年世界杯的时候,意大利政府和地方当局砸了相当大一笔钱用于翻新或是新建球场。巴里的圣尼古拉球场和都灵的阿尔皮球场就是建于这个时期。其他一些比如罗马奥林匹克球场,米兰的圣西罗球场,热那亚的路易吉-费拉里斯球场,佛罗伦萨的市政球场(后来改名弗兰基球场)和那不勒斯的圣保罗球场都进行了大规模翻修。政府为此大约花了十亿欧元,远远超出预算。这个过程意大利国家奥委会(CONI)也有参与,所以在他们的影响下都灵和巴里的两座新球场都建了跑道,以便日后用于其他赛事活动。


陈旧的阿曼多-比基球场(利沃诺)


这一系列投资的问题在于它恰恰早了那么一点,正好没赶上不久之后球场设计的革新,也就是把餐厅、官方商店、豪华包厢等元素加入球场固有设施从而提升利润的大潮流。按照目前意大利法律的规定,如果要新建球场,必须在向地方当局完成申请后再苦等八年。本来也有过新的法律提案来尝试推翻这些官僚主义的限制,可惜的是它一直没被通过。意大利的球场所有权制度也导致俱乐部对于球场的使用只有很少的甚至完全没有话语权。现在不少市政当局还在还着当初建球场的债务,不愿意费神再去建新的现代化场馆。于是眼看电视转播质量越来越高,而球场质量依然那么低,还伴随着视野差啦,暴力和种族歧视事件啦,球场座位太少啦这种种不爽,本土球迷也越来越倾向于在家舒舒服服地看转播,而不是去现场花冤枉钱。这导致了上座率的大幅减少,并且直接影响着比赛日的总体收入。举个例子,斯坦福桥可容纳观众人数大概比圣西罗少了一半,但切尔西的比赛日收入却是米兰的三倍。意大利俱乐部跟欧洲其他大俱乐部比起来比赛日进账实在太少,他们的年收入大致上有一半来自转播费用。想要跟欧洲土豪俱乐部门竞争,意甲球队必须想办法多赚点钱了。


每况愈下的财政状况


意甲现在的财政状况简直没有最糟只有更糟。联赛整体在去年的债务总额上升到了26亿欧元。顶级球员的流失和珍贵资产的变卖在意大利已经是屡见不鲜。全国107家足球俱乐部里只有区区7家能做到盈利,而且尽管足球是意大利最热门的运动,拥有大批热情的支持者,足球俱乐部们的收入放在国际上一比还是少得可怜。面对数额越来越大的财政赤字,他们只能靠削减工资和损失核心球员来填补,就连大部分来自转播权的收入也饱受当下迅猛发展的大众传播媒体的冲击。球员工资水平持续飙升也是对这些非土豪俱乐部的大挑战。其他许多俱乐部无论在竞技方面或是综合实力上越来越强的竞争力都让意甲球队越落越远。曾经Tumoil带给尤文的胸前广告赞助是全欧洲最巨额的之一,现在呢,尤文已经被皇马、拜仁、曼联等等这些大牌俱乐部甩了很远。


顶级俱乐部赞助额排行榜(数据来源:《米兰体育报》)


意大利传媒巨头Mediaset报告了2014年第一季度集团净亏损1250万欧元,同时表示,由于整体表现不佳,总收入8.208亿比之前减少了1.3%。公司将这个变化归咎于国内足球界的各项费用上涨以及广告收入的减少——意大利经济依然经受着二战以来最严重经济衰退的震荡。上赛季欧冠小组赛阶段那不勒斯和尤文图斯早早出局,也直接影响到了MediasetPremium按场次计费的电视转播收入。


Mediaset的意大利子公司继2013年盈利420万欧元之后,近期又宣布了1770万欧元的亏损。电视转播分部收入1亿4280万,相比前一年的1亿4750万也有显著下降。相比之下,其西班牙子公司则如预期地效益良好,已公布净盈利1280万欧元,相比2013年提升了2.4%。公司将西班牙地区的收益提升归功于一个“更具前瞻性”的经济复苏,并预计这些数据在第二季度还会继续上升。Mediaset原本就在意大利方面积极寻求付费电视转播服务的投资,但之前因为15-16赛季及之后的意甲转播权归属未定,项目也一度搁浅。现在转播权已经定下来,寻找投资方的程序应该也会重新开始了。


稀缺的人才 不够长远的规划


2012年意大利在欧洲杯上表现不错,随后21岁以下国家队又在以色列挺进了决赛,意大利足球未来看起来一片光明。结果两年后的现在,这支队伍的核心成员却已经全都离开了亚平宁半岛。卡尔迪罗拉,多纳蒂,因莫比莱已经去了德甲,现效力桑普多利亚的加比亚迪尼也表达了想去德国踢球的愿望。法乌斯托-罗西这个地道的都灵男孩,也因为家乡球队尤文图斯更愿意选择任用30岁的帕多因,而被远租西班牙。同样让人困惑的还有因莫比莱的离开,显然意甲冠军老妇人对这位最佳射手没有多大兴趣,而更愿意去从皇马挖来阿尔瓦罗-莫拉塔。最令人失望的损失恐怕是维拉蒂——那支意大利U21国家队阵中最有天赋的一员。他目前是法甲冠军巴黎圣日耳曼队内的重要成员,曾经数次提到过自己很享受在巴黎的生活,短期内并没有回归意大利的打算。


2013-14赛季意甲球队分配给本土球员的上场时间百分比  (数据来源:《米兰体育报》)


人才的匮乏可能是因为意大利这些年没能像德国西班牙那样涌现出大批优秀的青年球员,但更是因为他们甚至连好好培养那些已有的希望之星都做不到。在罗马阵中,弗洛伦齐的出场时间少之又少;另外两位年轻球员安德雷-贝尔托拉奇和卢卡-马罗内则不得不去热那亚和萨索洛争取更多的上场时间。大牌俱乐部好像都不怎么信任自家的青训产品,而这些年轻球员们也就此被浇灭了幻想甚至拒绝回归母队(多梅尼科-贝拉尔迪最近表示老妇人迫切希望他回归,但他个人更希望留在萨索洛发展)。目前迪比亚吉奥率领的意大利U21国家队正面对着欧青赛预选赛的不小挑战,其他年龄组队伍近期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成绩。


曾经跟随青年队比赛并且在2013-14赛季中为一线队出场的球员所占百分比 (数据来源《米兰体育报》)


意大利足球在世界大舞台上的失败只是国内种种问题的延伸。外援数量连年增长,本土球员逐年减少。2012年,国际米兰U19青年队曾跟阿贾克斯会师欧洲下一代系列赛的决赛。如今阿贾克斯队内有七人来自两年前那支队伍。而国米呢?一个都没有。再看看德意两国各俱乐部青年队投入支出的平均值:意大利275万,德国440万。从投入总额来看,意大利是5500万而德国高达7930万。当前意甲一线阵容中含有青训提拔队员的俱乐部只有以下这些:亚特兰大(8人),罗马(4人),尤文图斯(3人),佛罗伦萨(2人)以及国际米兰和拉齐奥各有1人。


欧战赛场上不再具有战斗力


在从1989到1998长达十年的跨度里,十次欧冠决赛中有九次都能看到意甲球队的身影。随着AC米兰,尤文图斯,桑普多利亚接连打进这项最重要的俱乐部赛事的决赛,那成为了意甲一段相当辉煌的统治时期。在此之后就只有米兰双雄捧起过欧冠奖杯。过了2003年,意大利俱乐部仅有三次打进欧冠决赛。深入观察各队表现,可以清楚发现意大利俱乐部跟来自英格兰、西班牙和德国的对手们比起来有很大退步。2008年起,意甲成员更是只有国米达到过欧冠半决赛阶段。这段时间里,英超的四支队伍(阿森纳,切尔西,曼联,利物浦)总共有8次出现在欧冠半决赛(译注:数了数貌似9次啊..);西甲两强也是半决赛常客——巴萨仅仅在14年四分之一决赛失手了一次,而皇马从2011起年年闯进四强。这些数据表明意甲在欧冠赛场上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根据过去五年情况得出的欧洲各国联赛积分排名 (数据来源:欧足联)


意大利俱乐部在欧联杯的表现也是场灾难。在08年半决赛紫百合惜败格拉斯哥流浪者之后,尤文图斯成了唯一打进过四强的意大利球队。2011-12赛季,德甲顺理成章地超越了意甲,留给意大利俱乐部仅仅三个欧冠名额。不幸的是,意大利足球的处境依然在变得更糟。目前欧足联联赛排名中,葡萄牙已经凭借上赛季的欧战成绩在排行榜上更进了一步,将意大利挤到了第五名。这个排名系数依据的是俱乐部过去五年内的表现,也就是说,国米在2010年拿的欧冠冠军到明年就对积分一点帮助都没有了。相对而言葡萄牙的排名优势还会继续增大,因为他们在2010-11赛季表现出色,两支来自葡萄牙的队伍(波尔图和布拉加)会师欧联杯决赛。欧洲二级联赛赛事上的失败是导致意大利被葡萄牙一举反超的主要原因。再看看法国现在良好的发展势头——在新晋土豪俱乐部大巴黎和摩纳哥的带动下,法国如果在不久之后取代意大利第五位的排名,也是情理之中。


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尤文图斯的例子已经证实,新球场是可以吸引球迷们重新回到现场去观看比赛的。现场观众们也会因此在球场商店或其他服务设施上花更多的钱。老妇人的新球场已经为俱乐部提供了好几项新的收入来源,比如几家新的餐厅,名为Area12的购物中心,还有即使在淡季也能吸引大批来访者的球队博物馆。乌迪内斯以每年4.5万欧元的低价获得了弗留利球场99年租赁权,同时拟建一座包含餐厅、两块大屏幕以及覆盖全场的Wifi等现代化设施的新球场,项目计划于2014年底完工。罗马已宣布新建一个能容纳5.5至6万人的新体育场,预期在2016年新赛季开始前建成。国际米兰也做出了在中国投资方帮助下建设新球场提案,不过具体选址未定,还有一些必要的批准需要到位。同样,桑普多利亚、巴勒莫和卡利亚里也确定了建设新球场的目标。这些举措都很值得称道,不过还得看最终有多少能真正实现。


除了出售电视转播权,球队还需要在其他方面增收。跟阿迪、耐克这类技术赞助商的协商无疑是俱乐部创收的另一种方式。值得注意的是假冒商品常常常影响到相关产品的销售,所以还需要一些更好的执行规则来遏制这方面的损失。意甲也可以通过为更多俱乐部组织季前巡回赛来促进品牌推广,一些大牌俱乐部已经在这么做了,如果可以在这方面尽更多努力,就是中下游球队也能够从中获益。类似的,意甲退役球星们也可以在联赛组织的海外活动中充当大使,这有助于在未被开发的观众群体中提高受欢迎程度。


新的转播合同无疑让意甲俱乐部们松了口气。意大利天空体育及Mediaset公司所计划的2015到2021年每赛季9.43亿欧元合约,相比过去三年增长了超过一亿。这些资金能帮助球队在转会市场上更好地运作,也有助于留住队内的重要成员。等到集锦和国际转播包售出之后就将会有超过十亿的资金供意甲球队分配。电视转播项目是以联赛整体为对象,所以此项交易会有益于整个意甲,而不仅仅是单独的一两支球队。但除此之外各个球场的增收也是至关重要的。


另一方面,意甲联赛里也可以考虑引入一项配额规定让两位21岁以下本土球员在赛季中得到特定的上场时间。像西班牙那样引进俱乐部B队系统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将年轻球员送去低级别俱乐部锻炼的一大问题是他们将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体系包围下发展,意乙球队相对糟糕的竞技水平也常常会带来伤病,这样只能说违背了租借的初衷。


从俱乐部青年队进入一线队的球员人数所占百分比。意大利排名垫底。 (数据来源:《米兰体育报》)


做为进入一线队前的最后一步,B队可以为年轻球员提供一个帮助他们适应一线队模式的体系。比方说想让一个在意乙球队打四后卫阵型的后卫球员直接无缝融入母队的3-5-2阵型,根本是不太现实的。而在俱乐部B队,球员可以在成长过程中牢记主队期待自己踢的那个角色,这会比一段在普罗韦尔切利或拉蒂纳(两支意乙球队)的租借时光更加有益于最后的融入。将顶级联赛的参赛名额减至18个可能也是提升联赛质量的好办法,减少每赛季的比赛数量可以让球员们有更多的休养时间,从而在赛场上发挥更出色。


意大利目前在国际足联的国家排名中处于第14位,与此同时,意甲仅以微弱优势力压法甲排在欧足联积分榜第5位。尽管衰退在十年前就已经有迹可循,但那时谁也想不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会看到这样的大崩盘。当局提高重视并且设法采取负责任的行动已经是刻不容缓,否则,意大利足球当真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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