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的搏击馆
寒冬还在延续,和所有在运动健身行崛起的细分领域一样,搏击馆经历了萌芽、爆发、收缩,当下只是回归了合理的供需匹配阶段,而这项运动始终有着无限潜力,去迎接下一个正向增长的时刻。
张伟丽重夺金腰带的消息让国民再次沸腾,但比起搏击在竞技场上的万众瞩目,全国数千家搏击馆的生意着实冷清了不少。
北京的搏击氛围一直以来足够浓厚,而曾是连锁场馆代表的24KiCK、鲨石格斗,都已将门店规模收缩至1家;上海在后来被搏击潮席卷,只是现如今,沪上当红的飞奕泰格仅剩1家加盟店、红星美凯龙旗下的Ringside已彻底消失踪影。
相比之下,在2018年这个搏击市场的增长元年里,可渗透全国一线的规模潜力、明星赛事牵头的搏击热、年轻人的下一代生活方式...无不为这项细分运动的前景作足渲染。
但仅仅是4年过后,可称得上「具备规模」的搏击馆,北京、上海两地相加可能不超过3家,资本对这项运动市场化的期待显然已不再热烈,加之疫情洗牌,很多中小型搏击馆还在继续收缩。
拳击、泰拳、巴柔...组成了搏击馆这个分散的线下实体业态,创业者大多也是不同搏击项目的爱好者/教练,夹杂热血与情怀,造就了搏击馆数量的快速增长。
不过需求的成长似乎没有跟上场馆体量的扩张。从结果来看,国内传统搏击馆的商业化还很难建立在让大众逐步前往擂台,反倒是青少年业务正在成为不少场馆的第二增长曲线。
供给与需求的错配问题,在搏击市场的教练人才供应端被放大。
受制于教学的实战特殊性,搏击是一个比传统健身更依赖教练的劳动密集型业态,大部分搏击馆的财务模型中,人员薪资投入几乎可以与房租相持平,而大部分当家搏击教练大都自带竞技头衔,管理、约束他们更是一项庞大的隐形成本。
在GymSquare与北京、上海两地多名5年以上从业者的访谈中了解到,对于没有重资本干预的中小型搏击馆来说,如果要在供给与需求两端取得平衡,3-4家门店,往往是场馆能承受的最大体量。
寒冬还在延续,和所有在运动健身行崛起的细分领域一样,搏击馆经历了萌芽、爆发、收缩,当下只是回归了合理的供需匹配阶段,而这项运动始终有着无限潜力,去迎接下一个正向增长的时刻。
倒下的搏击馆,热闹的搏击馆
北京24KiCK创始人刘棣近两年的个人朋友圈,也是一名搏击馆创业者的艰难求生实录。
2021年年底,刘棣在24KiCK官方公众号发表了一段近况,“白天带课、晚上住在馆内”、“11月带120家私教课”、“处理法院下达的债务强制履行”,以及他在奋力让这家搏击馆不要破产的种种。
在北京疫情最为严峻的时刻,刘棣也尝试过搏击馆以外的出路,比如售卖场馆周边服饰、探索餐饮业务新机会,包括亲力亲为地送外卖等。
但即便如此,这家最早坐拥5家连锁门店的搏击馆,如今已收缩到最后1家。很难让人想到它曾获千万级投资、拥有近70名员工,并一度规划拓宽上海在内的一线城市,甚至是海外市场。
一部分倒下的搏击馆,过去曾都热闹非凡。
飞奕泰格的扩张几乎和上海搏击市场增长同步进行。在2015年至今的6年时间里,飞奕泰格新开了11家馆,截止2021年上海的门店数量达到13家。
根据《新闻晨报》在2021年的采访,飞奕泰格当时总学员数达到近2万名,主要以女性白领为主;在教学供给方面,来自泰国本地的教练有60名。
但一切自去年年底起发生了变化,此时官方公众号发布了一则《年终通告》,宣布现有门店将缩减为6家直营店和3家加盟店。
而截至目前,仅剩1家位于浦东新区浦电路的加盟店尚且在大众点评上架,在这家门店的点评评论区内,则集中了声讨退费的用户。
经历一轮洗礼后,北京、上海的搏击市场正趋向于分散状态。
当中尤其以专业运动员或赛事从业者经营开店居多,场地面积大多以200-500平居多,分布在各大商务楼宇。
这在工作室分布较多的北京市场尤为显著,比如综合格斗运动员刘连杰创立的巨牛搏击、MMA职业经理人蔡学军创立的黑虎搏击,以及拳威四海CEO卢小龙参与运作的M23等。
相比之下,连锁场馆的比重则在近两年下降。
比如北京门店数接近10家的首泰;经历小规模收缩后保持在6家店的虎跃堂;还有上海今年开启新店的DEFGROUP等,都是如今为数不多的连锁代表。
供给与需求的匹配难题,发生在搏击馆
搏击馆的风靡最先从赛事开始。2018年起,UFC、ONE、Glory冠军赛愈发火热,赛事运营方也逐渐有了加码中国市场的迹象。
同年,更多的拳击、巴柔、泰拳馆在一线城市开设,UFC甚至在上海建起了全球最大综合格斗训练馆,这是一家比拉斯维加斯全球总部更大的综合格斗训练中心。
搏击馆迎来了一批又一铺的曝光,并进入很快扩张阶段,当中不乏尚未完全实现单店盈利的门店。
而搏击这项运动的特殊性,以及大部分搏击馆的客群画像,决定了这不是一门「走量」的生意。
以北京通州、丰台等搏击馆集中的主要地段为例, 30-40岁左右的中青年构成了场馆的核心客群,他们往往都已经组建家庭,虽然消费粘度很高,但也更趋于谨慎和理性,尤其是在经济下行的时刻。
因此在传统搏击市场的需求侧,经营存量的重要性也许比引入增量更高。
只是这也牵扯到优质教练、优秀课程的供给侧问题。而对于大部分搏击馆而言,管理教练的成本始终处于居高不下的状态。
首先是教练来源,大部分仍然以巴柔、泰拳这些搏击文化发源地为主,以及市场变动后「历史遗留」下的教练,教练分布极为分散。
同样也很难培养搏击教练,不同于瑜伽普拉提,这些能从爱好者中发掘教练的运动门类,搏击项目的基底是实战、来源于冲突,因此在对应的教学能力上,也必须具备一定擂台经验。
对于大部分场馆主来说短期内,很难找到运动员之外更好的选择。
但招募运动员,尤其是有一定竞技头衔的运动员,也会给场馆带来更高的成本负担。
以一家单店千平规模,坐落上海核心商圈地段的精品搏击馆为例,5-7名拥有擂台经验的泰拳/巴柔教练,平均每人每月30k的薪资累计,几乎就已经能与场馆月租金相持平。
比起健身场馆,搏击教练的流失,也将形成更严重的会员流失。因此规避教练流失,也是场馆必须面对的一项隐形成本。
搏击的未来,仍然在健身房
受制于供给与需求两侧的挑战,搏击在未来一定会回归小众吗,其实未必。
搏击和健身之间的中间地带依然是一片值得开垦的土壤。
在刘棣最早对24KiCK的构想中,主要由格斗学院和健身舱两种模式组成,健身舱围绕学院周边的用户,满足都市白领就近健身需求,相应的需要将教练课程做标准化。
这份构想到目前还未实现,包括暂时也很难在搏击市场,看到真正标准化的搏击课程内容产品。
至于为数不多的标准化搏击课,反而在健身场馆领域会更集中些。
比如进入上海3年的沉浸式搏击健身房b-monster,以及像莱美bodycambat、超猩fighting combo等具备IP影响力的课程体系等。
搏击的未来显然有机会在大众健身领域深根发芽,只是当中要面临的挑战也格外艰巨。
要解决的问题,本质也是传统搏击馆和大众用户需求之间的错配问题。
“商业搏击馆未必要找世界冠军,招教练最重要的就是好管理、人品好、服务好、具备契约精神。”东泠是北京一家巴西柔术馆的馆主,曾经的教培行业从业经历告诉她,“头衔、名气高的老师的管理成本自然会更高。”
在东泠看来,“更应该在在保证教练拥有技术能力的基础上,能够向下兼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将搏击面向大众,至于教练本身是否是拳王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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